梁生智
2019年12月3日,在一件事进行着,这件事在首都就是一件极不起眼的事。所以,对于大多数忻州人来说,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它发生了,而且与忻州人有关,而且是一件必须让更多的人知道,而且这件事应该记录在忻州文化史中!
2019年12月3日—4日,在第十届北京南锣鼓戏剧节中,由青年编导赵春丽担任编剧、导演,和班剑军、赵阳、吕彦玲、王芳共同领衔主演的话剧《约瑟夫和旧外套》进行了为期两天的首演。演出当晚,位于南锣鼓巷紧邻中央戏剧学院的蓬蒿剧场里座无虚席,来自京城各个方向以及外地的观众坐在这里,在冬天的夜里相互温暖陪伴,表演结束后全场响起温暖而持久的掌声。

赵春丽指导演出
赵春丽,忻州市幼儿园的一名普通职工!
赵春丽,开启忻州话剧历史的第一人!
赵春丽,给“话”以“剧”大变化的一位坚守理想的话剧青年编导!
春丽是一位外表安静的人,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会是最少说话的人。即使有时候看着她也急,但,她的急依然会是一种慢节奏,低调的急。但是,这种状态并不能掩饰她的内秀外慧。就像春天一样,当人们还刚刚讶然于嫩绿浅红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于热闹的夏。
实际上,和她这个年龄的所有人一样,迷惘、叛逆、苦恼、不甘都纠结在他们这一代人的身上。在她整个的青春期也是中国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不稳定,多视角,变化快,纷乱的诱惑,杂乱的价值,疯狂的追求等等挟持着中国人,不要说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就连许多中老年人也很快沦陷。
春丽自然也少不了困惑,但是,她在年少的时候懂得自问。问自己要什么,可能在这种问的过程,她暂时找不到答案,但是,这种对自己的发问却一直会给她自己以警觉。这也是她在经历了“北漂”,经历了成家生子后,在坚守着一份平凡的工作的同时,让自己坚守的另一粒种子发芽,开花,结果的一种根本。
我们很多人就是在角色转换中丢失了自己。春丽没有,而是在这个过程一步一步明确了坚持自己才能坚持的一切。

《约瑟夫和旧外套》剧照
“每个人都会老去,都会不得不面对和思考日渐逼近的死亡,没有死亡就不会理解生命。但比死更冷的是孤独,孤独是死亡的告白书和先遣证,是对生命某一部分的摧毁和瓦解,而爱是生命的法则,渴求爱是生命的本能,爱也可以让最终的归途分岔。”这是春丽说过的一段话,这段话是对《约瑟夫和旧外套》讲的,但也可以说是她坚持理解的一种注解。
是的,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就只有一个目标:死亡。任何人在这一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人的区别只在于从生到死的过程中的不同。一个有理想的人是能从无数的“同”中看到“不同”的人。
春丽没有任何专业的经历和背景,“北漂”的时候,她去北京电影学院学习影视导演,因为要完全学习期间的课业,创作过一些短片,以后也有短暂的媒体和影视公司从业经历,回忻州后一直在幼儿园工作。也就是在北京电影学院充电期间,她对话剧的喜欢开始萌芽,但也只是在远处的观望,根本没有近距离的深入。结婚生子,重复的工作和家庭生活充以任何一个人淹没其中。何况远离了文化中心北京,远离了话剧中心北京。
无法与外界对话的春丽更多的时候就与自己对话,将对整个世界的思想放在自己小小的内心,用自己小小的内心温暖过整个世界。她必须重新找到一条通道!她需要有一种方式结构一个又一个短暂而鲜活的梦,以此来对抗生活的庸常,寻找和彰显人性的光芒。
2017年到2018年,她从工作和家庭中想办法抽身。这一次,她近距离的欣赏了几部话剧,那颗一直深埋在内心的种子被唤醒。一种无限的喜悦弥漫和笼罩着她,她清楚了自己要什么。她决定开始,开始创作,开始走进话剧,而不仅仅是停留在欣赏和喜欢上。
在众多艺术表演形式中,话剧应该说是一种至高的形式,“语言”成为灵魂和核心,虽然需要演员的精彩演绎,但是,成败的关键首先取决于“剧本”。但是,一直以来,话剧艺术在中国的影响要相对小,这里有诸的因素制约。近年来,北京的一些小剧场以话剧为主要演出形式,吸引了众多的观众,尤其是许多的年轻观众。但是,话剧在忻州一直是“空白”。
如果仔细来想,要论我们每个人做的什么最多,话说得最多应该没有多少会反对。说话是我们生活和生命的必须,所以,说话自然也是种艺术。但是,专门作为艺术形式存在的,就是话剧!虽然话剧也有诸多的表演因素,但是,支撑其灵魂的只有“话”,一台优秀的话剧最核心就是靠人物的对话完成,仅仅这一点就决定了其高度和难度。在我国的文化艺术史上,以话剧成名,取得优秀成绩者也寥寥无几。
可以说,春丽给自己选择的是挑战!
2019年12月3日和4日,冬夜。寒冷一定胜过温暖,春丽的春天却就是在这样的冬夜展开的。她原本并不看好《约瑟夫和旧外套》,实际上,更多的可能还是她无法想象自己这样的话剧“白丁”能放出什么光彩。再一次从忻州走到北京,这一次是带着自己创作的话剧登上北京的舞台,如果说没有忐忑那是不真实的。九十分钟,春丽的话剧如静水深流,丝丝入扣,真诚自然,将现场的观众深深地吸引,观众送上的是一次次的笑声、啜泣声和掌声,有的观众连续两天赶来欣赏。
《约瑟夫和旧外套》从剧本创作到后期排演都融入了春丽的心血。在忻州,人们都话剧的概念只停留在这个名称上,而且也是一些关注文化的人。更多的人不要说关注,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剧本可以自己写出来,但从剧本变成演出,可以说不是从零开始,而是从负开始。好在,总会有一些人会发现相同的频率,春丽从同事、朋友中拉来了演员。经过同心协力和无数次的精心打磨,作品终于呈现在观众面前了。任何结果,春丽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赵春丽示范表演
用心做的事,一定会得到全心的回报!这实际上是一个简单的道理。
《约瑟夫和旧外套》上演后,在社交媒体上,有人评价说,这个世界有很多声音,但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经得起思考和推敲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披着华丽喧嚣的外衣,内里空洞无物,甚至连基本的逻辑条理都没有。这部剧的受欢迎,说明人们对有意义的东西的渴求和接受力,也说明有灵性意义的真诚的思考,和空洞无物相比,有多么明显的不同,如同圆心处发出的光,哪怕仅有一丝之微,但辐射出去,依然能照亮一片,这也正是我们生命的意义。
“献给生活在尘土背后每一个灼热的灵魂,温暖、高贵地活着,做有温度的艺术。”这句话可以注解春丽的对自身和对话剧的认知,也是她给我们的生活和生命的精彩台词!
实际上,在赴北京演出之前的2018年,春丽就牵头成立了猗傩剧社。“猗傩”出自《诗·桧风·隰有苌楚》:“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猗傩”,柔美、盛美貌。但是,在忻州搞话剧,最大难题与话剧本身的诸多因素无关,最大的难题是资金!没有资金就意味着没有合适固定的排练场所,没有到位的服化道,没有达到自己标准的舞美设计,没有有力的后勤保障,一切从简,一切自费。用春丽的话讲,因为资金原因,使作品整体呈现大打折扣,在一定程度上钳制了整个团队发展的积极性和可持续发展。
对于已经为人母的春丽来讲,已经有了稳定的认知、判断和审美。“我创作的所有主题是围绕庸常生活展开的,它是鲜血淋漓的,但同样是温情脉脉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但同样是光芒四射的,是英雄主义的,但同样是普通人的,是破碎天空和血腥大地的,是仇人也是心上人的。他们在陆上行舟,尘埃中潜行,是雾中风景,是雪国列车,是我用一只手挡着无常命运的穹顶的遮蔽,用另一只手记录下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借戏剧空间,把它们献给坐在黑暗中每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献给每一个浮浮沉沉却滚烫的灵魂,而我,也身在其中。”是的,一个身在其中的人才会将灵魂作为祭献,才会爱之至深。
话剧《约瑟夫和旧外套》在北京上演这是忻州人的“第一次”,是值得留在忻州文艺史中的一笔。忻州本土原创话剧进军京城高雅艺术殿堂,这不仅仅需要勇气,首先是热爱,没有内心真挚的热爱,能够在一个毫无话剧基础,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剧本变成演出的小城里潜心话剧创作是不可能的。除了热爱,就是春丽这么多年,沉静的如一片书中的落叶,只是浸染着那些属于自己的文化养分,把能够有的一切都倾注其中。她没有想过要成功,也没有想过要用此博取眼球,就是为了一份表达。春丽的话剧就是一粒种子,播下了,就会在春天开花,结果,美丽整个社会。于她而言,这是一种生命的必须。所以,她才能在作品中将对生命的认知贯穿其中,让观者感同身受。不过,对于春丽来说,演出已经成为过去时,她并没有多少激动,她认为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就像她对剧社成立的解释一样“我们的目光隔着虚空相拥,于短暂的显然之后又离散于虚空。”

《雷雨》剧照

《赵氏孤儿》导演演后谈

《赵氏孤儿》剧照
但是,对于忻州来说,这就是开始,话剧,这种高雅的艺术自此在忻州已经发芽,开花。参加过“猗傩”剧社演出的成员约有三十人,均来自忻州从事各种职业的普通人,他们多数都没有专业的弎,但因为热爱戏剧,在舞台上大放异彩,与平时判若两人。除了《约瑟夫和旧外套》,他们还在忻州创作及排演了 《雷雨》《赵氏孤儿》。
2020年第十一届北京·南锣鼓巷戏剧节已经拉开帷幕,“文学剧场单元”从全国征集到79部投稿作品,其中38部作品初选入围。在全国来说,38部是个不起眼的数字,但对话剧来说,并不少,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在这38部入围的作品中,就有赵春丽的《奥涅金之死》和《太阳•弑》两部。“入围”说明什么?说明剧本足够优秀,是在全国范围内的优秀!而且,作为原创话剧,《约瑟夫有件旧外套》还将作为第十一届南锣鼓戏剧节邀演单元进行五场商演。
届时,在首都北京将有赵春丽的三部话剧作品呈现给观众!这肯定是忻州的骄傲!
不过,对于春丽来说,她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得到忻州更多的人的支持,能够让忻州的民众也欣赏到话剧,让话剧在忻州生根!(照片由赵春丽提供)
(责任编辑:卢相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