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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闪现 乡音最是难觅
2019年07月25日 11时00分   山西新闻网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唐代诗人贺知章这两句诗,不知勾起了多少人的乡愁。都说乡音是跟随一辈子的伴侣,可是经过了好几代人、好几辈子之后,是否还能找到些许残存的痕迹?“什么样的乡音最难改,就算普通话再普及,也绝不会忘掉的。”“说时间的话。”“梦话。”“骂人的脏话。”

……

去移民村采访的路上,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但车子一停,跟村里的乡亲们一交谈,我们的心都有些凉。虽然乡亲们纷纷说自己是“山西洪洞大槐树来的,是山西移民的后代”,可他们张口闭口京片子,实在是乡音难觅。

晌午,妗子

听说我们想找几个老人聊些过去的旧事,李家务村主任帮忙找来了村民李树仁。

虽然已经74岁,可李树仁话音朗朗,掷地有声。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北京口音不重,卷舌音、儿化音也没那么多,交流起来很顺畅。“要说我们是从山西过来的,这全村人都知道。怎么知道的?打小就听老一辈人说,老祖宗是从山西迁来的。但是你要想知道更多的事,我这岁数不行,太年轻,你得找上了90岁的老人。不过村里这个年岁的老人都没了,你们要早两年来就好了。”

见大家都有些遗憾,我赶紧摆摆手,“没事,您就跟我讲讲您小时候听过的事儿吧。”

李树仁爽朗地笑了,“好啊,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大家伙儿在地里劳动完,晌午吃完饭在地里聊闲篇儿,有些个肚子里故事多的人就打开话匣子了……”

且慢,老先生刚才话语里有个词听着耳熟,像是晋南的方言——晌午?

“晌午,就是中午的意思。上午是前晌,下午是晚晌。”

“我们晋南人也这么说,前晌、晌午、后晌。”

“真的?哎呦,我就说北京这边儿人不这么说呀,怎么我们都这么说,跟北京人不一样,原来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方言哪!”

采访结束后回到住地,翻开《采育镇志》一看,嗬,果不其然,虽然村民们说的是北京话,发音吐字和北京市里没有什么差别,而且解放后国家一直在大力推广普通话标准语音,但是,在大兴地区的一些村庄里,流传着不少方言土语,是北京人不会说而大兴移民村落特有的。

还有一个称谓,也是很多地方没有的——妗子,意为舅母、舅妈,据《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项目汇编》记载,除了北京大兴区,别的地方都不这么称呼。而在山西晋南、晋东南地区,管舅舅的老婆就叫妗子、妗妗。

语言不像饮食习惯,平常吃什么、玩什么,一说大概都清楚,毕竟经过了600年的融合、演变,在使用过程中,绝大多数方言土语都已经同化,消失在时间与空间之中。这次寻访方言古语,如果误打误撞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算是幸运了。

解hài(亥音)儿营里发现古音

但令人兴奋的是,下午在采育镇解州营村,就让我们捡了个漏。

解州之解,虽然各种辞书注音为xiè(谢音),如《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中说,“解,xiè,水名、地名用字。如解池,湖名;解州,地名,都在山西。”《辞海》“解池”“解县”注音也是xiè。但是,在山西运城,人们管“解州”的“解”读hài(亥音),这是从隋唐之后形成的读音,十分古老。

从长子营镇到采育镇,一路采访而来,当地人提起解州营,都读作xiè。不知道解州营的人会怎么读自己的村名?抱着这个疑问,正月十五下午,我们来到村子里打探。

听说我们是从山西来的,村主任郭景学特别高兴,黑红的脸膛上似乎还有一丝关公故乡人的痕迹。他说,解州营一半的人都姓郭,而且村里人都知道,老祖宗是从山西解州移民过来的。

郭主任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对解州的发音是xiè。于是,我纠正他,“山西人不说解(xiè)州,说解(hài)州!”他听了眼睛一亮,“真的?山西是这么念?解(hài)州,解(hài)州……”郭景学跟着我读了好几遍,突然他一拍大腿,“哎呀巧了,我们村儿还有一个小名儿,就叫‘解(hài,亥音)儿营!”

大兴这边的村子,除了官方的大名,有些还有小名儿,是方便老百姓口头称呼的。如李家务村,小名就叫李府,当地人说,“逢府必务”,所以李家务又叫李府。

究竟什么样的方言是经过多少年也很难改变的?“有两个,一是地名,二是亲属称谓。”2月21日,山西大学语言研究所余跃龙博士在接受采访时说。解州营小名和大名中不同发音的“解”,是移民的一个有力的证据。可能是长期在北京生活的过程中,一方面受到北京话儿化音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把“解(hài)”的古老发音给继承下来了。

语言是流动的

在解州营村一些老村民的口头,还流传着不少方言土语,“这些话我们平常就那么说着,自己也不觉着什么,可年轻的孩子们听了都挺纳闷,听不懂。”村民郭福堂笑眯眯地说。

郭福堂人很朴实,红脸膛,跟村主任郭景学是一个家族的,“我们村的人常说niá、niá们,就是人家的意思,好像没听别村人说过。”而上世纪80年代出版的《运城方言志》中就有记录,运城方言niá这个发音,语意就表示“人家”。

但是,据考证,niá的发音是“人家”一词的合音,在唐五代以来的近代汉语中就已出现。余跃龙说,之所以北京话里没有这样的发音,可能是在不断的更迭演变中脱落了。“跟北京话相比,山西方言有三个最普遍的特点,一是保留着古入声字的读音,如‘哭、毒、吃’等字读起来都是又短又促,如果这些字在当地至今保留入声字的读音,那么应该与山西方言有关。其二,圪头词的保留,比如,圪嘟,圪针,圪台台(台阶)等。第三,指示代词,这,那,这里,兀里,外里。如果有这三点中的一项,那么毫无疑问,说的肯定是山西方言,或者说话人的祖籍跟山西有关。”“语言是有流动性的,”余跃龙表示,一个发音的存在或消亡,并不能说明什么,有可能是山西移民把山西方言带到了北京,从而形成了带有山西特色的北京话,也有可能是山西移民在和周边北京人交流的过程中,受到北京方言的影响,磨损了原来的山西方言,“这没有一个定论。”

另外,据一些专家考证,今天,北京大兴长子营地区一些生活用语还留有当时移民大迁徙时的痕迹,如:解手、方便、大小便、随便等。当初山西的百姓们被迫登记以后,为了防止他们途中逃亡,官兵们把他们反绑起来,然后用一根长绳串连起来。那时候,迁徙路上,到处是一串串的移民,他们一步三回头,天愁地也愁。在押解过程中,由于长途跋涉,人们免不了要大小便,但一根绳子拴几个甚至几十个人,大小便非常不方便。于是只好向押解官兵报告说:“老爷,请解开手,我要拉屎尿尿。”这样子日复一日,人复一人,次数多了,日渐简化,只要说上一声,老爷,我要解手、方便、大小便,人们就都明白了。

乡音,它连起了一方土,串起了一些人,勾起了一些事,撩起了一段情。我们不是语言学家,无法用多么科学、严谨的方法去探寻乡音的演变,但是,乡音中哪怕一丁点的残留,也是这样叫人欣喜。

(责任编辑:梁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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