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一卓

花馍，在晋南人的生活中除了可以果腹，还有着传承礼俗的重要作用，故而流传“有馍就有事，有事就有馍”的说法。因为晋南面塑将风俗民情融入了其中，所以千百年来长盛不衰，成为丰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花馍，又称“面花”“面塑”，是一种汉族传统名点，因花式多样而得名。它体现了农妇们的心灵手巧和艺术想象力，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善良与纯朴的民俗艺术的见证。花馍之所以能在晋南流行，成为影响极为深远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晋南被称为“棉麦之乡”，当地盛产小麦，人们普遍喜食面食。在晋南，花馍不仅是饭桌上的主食，而且还参与供奉、祭祀等重要民俗活动，几乎可以说它伴随并见证了晋南人的一生。

新春佳节，晋南人要准备“馄饨”“枣山”“银子瓮”“枣糕”“善财童子”等作为供奉神灵的贡品，制作“茶果”“柏枝”等招待客人，还有猪、羊、鱼、虎、兔、佛手、石榴、莲花、柿子等造型的面食，用以祈福六畜兴旺、财源茂盛、福寿平安等。晋南人春节期间走亲戚时礼品中必有“馍笼”“馄饨”“枣糕”等面食，寓意事事如意，早日高升。

小时候过年最喜欢的事就是爬在炕头，看奶奶和左邻右舍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起蒸过年吃的花馍。炕上笑声飞扬，灶上热气腾腾，蒸花馍成了儿时最温馨的回忆。

在晋南，一年四季都少不了制作花馍。二月里，娘家要给出嫁的女儿送“刺牛盘馍”，莲花上面扎一对男童幼女，寓意“连生贵子”。小孩过12岁生日时，老人家也会制作一个直径一尺多的“花儿箍拦”，在圆形面圈上捏塑着各种动物和花卉，如“麒麟送子”“凤凰戏牡丹”等，既取“箍拦”箍住之意，祝愿孩子平安成长、长命富贵，又借动物和花卉表达吉祥如意的美好祝福，最后还要让长辈抬着“花儿箍拦”在孩子头上顶三顶，向天地神明、亲朋好友交代孩子已长大成人。老人过寿，通常要制作“寿糕”“寿桃”。寿糕是一层面饼一层红枣，层层叠叠摞起来，寓意“寿高”；寿桃则是一个桃形面塑，桃尖涂成红色，周围塑有“松鹤延年”“鹿鹤同春”“五福献寿”等，表达对老人健康长寿的祝福。

五黄六月，龙口夺食。晋南人收罢麦子往往要制作“糕高”，看望忙碌一季的亲友。糕高是用面饼一层一层摞起来，中间是油盐葱花，既寓意高天厚土，又寓意五谷丰登。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时，还要做拳头般大小的面塑，霍州一带的人们把这类面塑叫做“羊羔馍”，各家将它们成串地挂起来风干，在次年农历七月十五时食用，借面塑表达猪羊满圈、年谷顺成、男耕女织、四季平安之意。

晋南花馍，珍藏了晋南人生活习俗中的文明密码，既有对先哲前贤的尊重，对天人和谐的尊崇，又有对生活的感悟和对人生的祝福。无论是以纹饰见长的面点，还是以塑形见长的面塑，又或是以插花见长的面花，都体现了晋南人淳朴善良、敦厚精致的审美情趣。晋南花馍，不仅是礼俗，更是艺术。作品造型既有人物和各种动物，又有花鸟鱼虫和时令水果，样式复杂，讲究繁多，色彩斑斓，有极强的艺术观赏性。

面塑艺人都是村里心灵手巧的捏花能人。谁家有事，就会提前将这些巧女、巧妇请到家中，一起发面揉搓制作花馍。她们将手艺与民俗文化紧密结合，创造了节日花馍、婚嫁花馍、寿诞花馍、丧葬花馍、上梁花馍、乔迁花馍等较为完整的花馍体系，用以满足人们在各种礼俗活动中的多样需求。闻喜花馍在晋南一带就极具代表性，它不仅在其中注入了丰富的文化内涵，还形成了独特的制作技艺，被列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花馍代表着晋南人古老的食文化，它仿佛是一个小戏台，演绎着黄土高原上的风雨人生，向世人传达着他们对生活的憧憬与祝福。

（责任编辑：卢相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