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底至岁末年初，两部电视剧相继在东方卫视、北京卫视、江苏卫视、浙江卫视、央视8套及优酷、爱奇艺、腾讯热播。一部是“主旋律”题材的《功勋》之《无名英雄于敏》，豆瓣评分9.1；另一部是37集“谍战剧”《对手》，该剧自去年12月16日在央视8套和爱奇艺同步播出后，广电总局“中国视听大数据”节目收视统计表明，每集平均收视率1.587%，连续两周位列黄金时段电视剧单频道收视率第一。目前，豆瓣评分8.1。

豆瓣评分，被认为是国内最公正、权威的影视评价平台。一部电视剧得6分以上，说明观众买账；得7分及以上，说明全剧可圈可点；得8分以上，标志该剧跨入“良心好剧”的行列；得9分及以上就“一剧封神”，成为经典。

众所周知，“主旋律”剧不好拍，很容易“两头不讨好”——主管部门不满意、观众不领情。而《无名英雄于敏》用人物的行为、人格、情感、故事打动观众，用细密的情节、细腻的情感，给观众呈现出一个有血有肉、真实可信的“两弹元勋”，把无数观众感动得眼泪汪汪。

《对手》，是目前为止最“另类”的“谍战剧”——一个被女儿看作 “窝囊废”的出租车司机和其当教师的妻子，一天起来柴米油盐、鸡零狗碎、一地鸡毛，但这对夫妻又是“流落”大陆十几年的台湾间谍。媒体评论说，《对手》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是罕见和大胆的现代谍战剧，观众甚至还能从中看到青春、爱情、家庭伦理、悬疑、反腐的剧情，每一个群体都能找到自己想看的部分。

定襄籍作家、编剧王小枪

不管看过还是没有看过这部剧的读者，先看看一些大媒体对《对手》的评价：

本剧不火，天理难容。 ——《新周刊》

《对手》真正的好，在于剧本让观众看到了传统谍战类型与生活流的拼图叠加后生成了更丰富的文本，暗流汹涌就藏于升斗小民的一地鸡毛事。 ——《文汇报》

《对手》的出现让我们看到，国产影视作品中还是有好的剧本和演员的。虽然少，但还是有的。 ——《三联生活周刊》

《对手》的成功，一定程度上重振了很多人对国产剧的信心，也再次昭示了一个不变的真理：打铁还需自身硬。人们不仅希望以电视剧消磨时间，也希望从中获得更高级的精神享受和认识提升。 ——《光明日报》

《对手》道出一个事实：生活远比谍战更艰难，并由此完成了对传统谍战剧的超越。

——《新京报》

与一般现代题材的剧集不同，《对手》从基因层面就更具可看性：没有硝烟的战争，极致挣扎的人性，险象环生的事件，共同组成了平民百姓的“谍战风云”。 ——《新快报》

《对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和不同的侧面，正反双方的人物命运都牵动人心。作品落幕的一刻让人意识不到这是一部跌宕起伏的谍战剧，还是一部温暖治愈的生活剧。

——《北京日报》

……

忻州追过这两部剧的人不少。口口相传，正在追这两部剧的更是大有人在。而绝大多数忻州观众不知道的是，这两部“口碑佳作”“良心好剧”的编剧，居然就是我们忻州人。

王小枪与《对手》女一号颜丙燕在开机仪式上

王小枪，本名王晓东，1979年出生于山西定襄。毕业于山西医科大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文学学会会员、中国电视剧编剧委员会会员。曾任《新京报》、《京华时报》、《南方都市报》等媒体的专栏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我是谁》《心机重重》等十余部作品。担任《面具》《功勋》《对手》等多部电视剧的编剧。

有人说，中国永远不缺好演员，永远只缺好编剧。

有句老话：“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剧本是一部剧的灵魂，在一个好剧本的激发下，导演的执导水平、演员的表演天赋才能被调动到极致，演员与演员之间也会发生神奇的“化学反应”——一部经典因此而诞生。这样的好剧本对导演、演员来说，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遇上了，编剧、导演、演员三者之间互相成就，尤其是对演员而言，这一部剧往往就是其演艺生涯中不可逾越的巅峰。

电视剧《对手》主要演员——郭京飞、谭卓

近日，本报记者书面采访了《功勋》《对手》的编剧王小枪。

记者：首先祝贺晓东先生担纲编剧的《功勋》和《对手》大获成功。你现在已然“名动江湖”，但家乡父老对你还知之甚少。请介绍一下你的家庭情况。

王小枪：我老家在定襄县北庄村，父母退休前都是定襄县医院的大夫。我从小在县医院的宿舍院里长大，“北漂”之前都在定襄生活。

记者：你本来是学医的，我了解到你还曾在定襄县人民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弃医从文”的？在老家，放弃医生这个比较体面的、体制内的工作，做一个“煮字疗饥”的“北漂”，你起初的人生规划是怎样的？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实现这个规划的？

王小枪：刚毕业那几年，一直在定襄县医院的CT科工作。因为工作交流，还在代县、河曲和吕梁岚县这些县医院的CT科短暂呆过一段时间。辞职，一是因为我本身对学医就不太感兴趣，从事这个职业也是因为父母。到北京后我也见过一些学医的优秀同行，他们对医学的热情真的是溢于言表，看见实验室和罕见病例就特别兴奋。但是我做不到。每天都要面对一份不太热衷的工作，长期下来也有些厌倦。二是那段时间我一直想出版自己的小说，忻州没有出版社，想融入省城文学界也不得其法，就和北京的一些文化圈有些交流。有天新浪网的副总编辑侯小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们要招个编辑，问我去不去。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契机。“北漂”应该也算是一时冲动，当时并没什么特别明确的人生规划。直到后来定居之前，我妈一直以为我在北京呆几个月就又回去了。

记者：这些年，经过美剧、英剧“洗礼”的观众，“胃口”被吊得越来越高，口味也越来越“刁”。一部剧，不要说粗制滥造了，但凡有逻辑不能自洽之处，就会被立即打入“冷宫”——我不看总行了吧？而但凡值得观众“追”的剧，编剧首先必须尊重观众的智商，演员的演技、服化道等等还在其次。请结合你的编剧经历，谈谈你关于这一点的心得。

王小枪：因为互联网的关系，从本质上来说，我们的从业者现在都是在和全世界的影视行业竞争。美剧英剧、日剧韩剧，几乎都是同步上线，你的剧不好看，观众马上就会切换。剧集还要和短视频、中视频竞争，我身边很多人都以2.0倍速看剧，但是似乎很多人不太能意识到这种危机，或者会不会是视而不见？也有可能。

时代变化是很快的，电视台和视频网站的竞争、网剧的更迭、短剧的兴盛、纸书的挣扎、博客和杂志被淘汰，似乎都是昨天的事情。我个人的理解是，在这种变革中，有一只无形的手，会将真正尊重创作、尊重制作的团队扶上岸，也会把那些也许很努力但是仍然努力不够的团队无情地甩在大海里。对电视剧来说，也许2022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可能会有很多来自市场的变化。电影也一样，拭目以待吧。

电视剧《对手》主要演员——宁理

记者：网上有文章说，你创作《对手》，直接灵感是看了一则电视新闻——国安部门破获一起台湾间谍案的新闻，其后便语焉不详。你能比较详细地向家乡观众介绍一下《对手》的创作过程吗？

王小枪：电视剧本质上是一种商品，编剧要尽可能给市场提供一些没有见过的叙事角度，或者是题材类型。观众都是喜新厌旧的。当然自己写起来也会比较兴奋，自我表达和新鲜感也很重要。

最初的设想是希望能够还原一群“小人物”。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由小人物组成的。在既往的一些影视剧里面，间谍往往被塑造成为无所不能、上天入地、挥金如土、风光无限的一种形象。但是据我了解，很多间谍的生活和境遇并不是这样的。这个职业实际上特别容易焦虑、正反两张皮，比较符合当下这种快节奏、高强度、大压力的心态。某些类似于“007”式的影视剧其实是把间谍这个职业给美化了。所以这次想塑造或者是描写一些比较贴近现实的形象。

《焦点访谈》里播出的台湾间谍案是个信号，当时就觉得对台涉谍的故事是不是可以做了？和国家安全部确认后开始创作，这是个缘起。

电视剧《对手》主要演员——颜丙燕

记者：《对手》与国内所有其他谍战剧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时代背景的不同，你把故事放在了“当下”。其他谍战剧讲述的故事不是发生在解放前，就是发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用电视剧讲一个“正在进行时”的故事，某种程度上是在冒险。最起码，一不留神就会“穿帮”，你是如何“冒险成功”的？

王小枪：写现代谍战戏的难度主要在于，它要求生活逻辑远远大于戏剧逻辑。举例来说，如果我写上世纪30年代的忻州，一个警察在追，一个特务在逃，他们奔跑在大街上，那么这个场景你可以随意设计，观众不会细究它的合理性。但是如果你写一个当下的情节，比如春节期间发生在忻州古城，同样是警察追特务，观众马上会想到，一个间谍跑不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因为四周都是人。你不能说这个间谍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现实生活的元素要求更真实。

其次还有侦破手段的要求。难度在于国安干警在抓捕间谍的过程中，只能展现办案思路，而不是技术手段。这里面有保密性的要求，涉案剧也是一样的。必须要做出创作的取舍。

记者：郭京飞（剧中男主角李唐扮演者）在接受采访时说，《对手》的剧本好到让他无从发挥，几乎没改动一句台词——《对手》的台词切合人物身份、符合此情此景、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你在为人物设计台词方面有哪些心得？

王小枪：塑造人物还是第一位的。如果人物鲜活起来，他自己就会有自己的生命，台词也会跟着自己“出来”。观众只要喜欢上这些人物，他们立住了，情节反而是退而求其次的。当然，这个“其次”需要在一定水准之上。

记者：有豆瓣网友整理了700余条《对手》剧中的现实细节。如：燃油车换新能源汽车，火传鲁准备迎娶丁美兮时的黄金首饰，过期的退烧药，段迎九偷偷躲起来打胰岛素……你设计如此海量的细节一定下了不少功夫，你的意图是什么，你认为你的意图达到了吗？

王小枪：细节决定一部剧的成败。尤其是现代谍战这个题材，细节越真实，观众越容易会相信这是一个真正发生的故事，这些都是真实的人。

记者：“接地气”“烟火气”是观众对《对手》最津津乐道的地方。我身边一些“《对手》迷”也称其为“史上最有生活气息的谍战剧”。但《对手》毕竟是部“谍战剧”，你在编剧的时候不担心剧中大量的“家长里短”会冲淡主题吗？

王小枪：“间谍桥段”其实也没有轻写。可能是因为演员演得太好了，让观众对人物印象深刻而忽视了情节。这可能也是一种令主创享受的美好错觉。一部剧，如果人物立住了，观众往往会只记得住角色而忽视具体的桥段与情节，这对创作其实是好的。

在这个剧本的创作阶段，那些“一地鸡毛”看似是生活的部分，其实和谍战那条线的细节是有相互勾连和呼应的。两者之间相互作用，这是谍战题材的一种创作方法。

记者：网上有文章说，你创作《对手》大概用了三年时间。国安战线的特殊性，使得作家、编剧不能像创作其他题材作品一样“深入生活”，只能通过“顾问”了解国安干警的一些工作细节。无法亲历，但你又表现得如身临其境，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小枪：情节只能是虚构，这个没有办法。像在写《功勋之于敏》的时候也一样，中国科学院很多东西都是涉密的，不能开放太多，于敏先生的同事接受采访也需要保密，只能利用有限的资料进行虚构。不管什么题材，需要把握的还应该是人物的真实。不管主角还是配角，不管他们的身份，首先他是一个真实的人。那他或她的行为、语言、行为逻辑等细节都应该是符合常理的。只要人物真实了，虚构的情节观众也会相信。

电视剧《功勋》海报

记者：于敏为研制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隐姓埋名28年。2019年首批“共和国勋章”颁授时，他是当时八位中唯一已辞世的功勋人物。于敏的名字虽然解密，但于敏和那代科学家究竟在隐秘而伟大的事业里付出了怎样的青春，依然有许多鲜为人知的细节。在剧中我们看到，于敏的工作是非常非常枯燥的，就是重复的、成千上万次的验算。一边是研制氢弹这样惊天动地的事业，另一边是沉默到寂静的人生，这样的功勋人物怎么写？如何找到切口？又要用什么样的艺术表现手法呈现？当然，观剧后，我们知道这些问题，你都近乎完美地给出了答案。我想问的是，你是如何找到这些答案的？

王小枪：《功勋》，我个人理解是人物传记。虽然描写的是每个功勋人物的高光时刻，因为篇幅关系，并不会描写这个人物的一生，但它仍然是人物传记片。这个创作角度是一个写作的切口。

记者：我多年前就知道京城有两大写手“两杆枪”，一为“东东枪”一为“王小枪”。“小枪”这个笔名是怎么来的？是致敬王朔的“方枪枪”吗？

王小枪：我是2000年左右开始上网的，那时在网络论坛（BBS）发言需要注册ID，当时的网名只能注册一次。我当时想起一个笔画少的，就去注册“王小刀”，但是已经被注册了。刀枪刀枪，怕又被别人注册，就赶紧起了一个“王小枪”，完全是顺手。

记者：晓东或者小枪，作为最小的“70后”，你的阅历、学识、反应、能力、经验融为一体，正臻人生的巅峰。40岁出头，就在作家、编剧这个行当取得了这般成就。对于你人生的“下半场”，你有何期许或者说规划？在发展文化产业方面，你对家乡有何建议？

王小枪：发展文化是国家层面的规划和设计。希望有机会能把忻州和定襄的文化交流推广到全国，我肯定不遗余力。

最后，我们再看看王小枪的同行、前辈以及网友对他本人及其作品的评价吧：

王小枪用他的才华和智慧，帮你解读那个充满谎言的世界。

——《悬崖》编剧 全勇先

在故事里，我们都一样无处躲藏，哭过，笑过，爱过，来过。选择王小枪，阅读这些精彩的故事。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主持人 王宁

王小枪用超乎常人的笔锋，描写了一曲叫人心碎的谍战挽歌。

——香港《凤凰周刊》主编 师永刚

这是一个特殊时代中，一个可以打动人心的故事。让人唏嘘感慨，又牵肠挂肚。

——演员 海清

中国古代故事书中有很多人物是很有意思的，但放到以前的文体中，现在的读者读起来有时会感到遥远而陌生。但总有人可把他们的故事读得绘声绘色，比如王小枪。

——《奋斗》编剧 石康

王小枪的新作非常有趣，值得一读。

——香港著名电影人 蔡澜

……

本来想去当间谍，可看了这个剧，决定不去了。就是要饭也不去当间谍了，太惨了，还没有我们村里的贫困户过得好。

编剧很牛，逻辑缜密，节奏紧凑，悬念一直留到最后一集，精彩！

不是一般的好，是非常的好！不论演员、编剧、导演等等非常棒。谍战剧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这真的很少见，又真实又惊险，超赞这种良心剧！

我爱看谍战剧，不过都是讲述以前的情况。《对手》这部剧编得好、演得好，又离我们生活很近，我追剧时熬到天亮。

首先编剧好，然后是导演，然后才是演员！很真实，没有那些让俗人也能看透的假！

已经第二刷了，类似这样的好片子多拍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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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枪惊艳，一剧封神。前路正长，我们衷心期待王小枪创作出更多更加不俗的作品。（记者 郭剑峰）

（责任编辑：卢相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