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晋一枝梅”
身着中式对襟盘扣大褂,广额丰颐,方面阔口,花白长发披肩。画案上铺开四尺生宣,左手抚纸,右手执一管大号狼毫,蘸墨运笔如风,力透纸背。
梅花的主干,只一笔便完成。笔墨飞白处长短相间,苍老虬劲的枝干宛转腾挪而上。笔尖在纸上勾勾画画、点点戳戳,或中锋侧锋、或逆锋顺锋,笔笔送到,互相呼应。转折处顿挫有力,勾勒出主干、旁枝的粗细曲直。换小狼毫,蘸红色颜料,中锋用笔,各种姿态的梅花跃然纸上。
不到半小时,配合拍摄的一幅梅花图便大致完成。
作画的老者姓吕名峰,宁武人氏,今年73岁。
画师提供的个人简介:擅长国画山水、花鸟兼工书法,其笔底梅花、牡丹、荷花自成风格、雅俗共赏,有“三晋一枝梅”之称。先后在日本、马来西亚及太原、成都、石家庄、深圳、桂林、忻州举办个人书画展,作品多次在国际和全国大展中获奖。中央电视台书画频道、《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文化报》、山西电视台、南方电视台等多家媒体给予报道。
这个系列,关注和报道的人物均来自民间。而民间与官方、庙堂与江湖、俗与雅,本有天然的分野。书画是高雅艺术,人们印象中书家、画家超凡脱俗,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系列。但这吕峰画师,除了形象设计、行头打扮与人们印象中的“画家”“艺术家”相符外,其余统统大相径庭、相去甚远。
吕峰的人生经历极其丰富。古人云“士农工商”,今人说“工农商学兵”,这吕峰一样没有落下。此人朋友圈极其广大,除了是头面人物的座上客,更经常与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把酒言欢。当今中国,靠笔墨而成富翁者,除了名满天下的极少数,绝大部分还得在体制内外讨生活。特别是小地方的“书画名流”,或耻于言利而孤芳自赏,或自标润格而溢价多多,每每有价无市。这吕峰却从不以“艺术家”自居,卖画卖得心安理得。如果感觉与买主有缘,经常半卖半送或干脆无偿奉上。因此,忻州诸多茶楼酒店、百姓居室多悬挂他的字画,在为别人“补壁”的同时,自己也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财务自由”。
以“草根”自居的郭德纲说:什么叫草根?其实草根很便宜,无非人参、灵芝、冬虫夏草,都是这些不上档次的东西,我们比不了人家大棚里的韭黄、香椿芽。老郭出道二十多年,一直不容于“主流相声界”,当年登台第一句永远是:非著名相声演员郭纲德向我的衣食父母致敬。吕峰同样把百姓视作衣食父母,在“雅”与“俗”之间从容转身切换。德云社一火二十年,原因就是“雅要雅得那么俗,俗要俗得那么雅”。画师吕峰,深得此话个中三昧。

“三晋一枝梅”代表作品
改变命运的“童子功”
1951年,吕峰出生在宁武县怀道乡怀道村。从事书画创作后,自号“怀道山人”,以示不忘家乡之意。
生在偏僻的小山村,父亲却是工人。如此“二元结构”的家庭,家境要好于纯粹的农民。本村上小学,顽劣不喜读书。上了课老师在上面讲,他在练习本上画老师,为此经常被罚站。成绩一般,却写得一手好字,最大的乐趣,就是临摹哥哥带回的字帖。上初中时,父亲把他带到县城读书。大约是上初二的时候,“文革”风暴席卷宁武小县。十几岁的吕峰,开启了人生中第一段奇妙的经历。
“大字报”写出来、贴上去就是让人看的,这就如同当下的流量和点击率,要想提高“围观率”,惟一的手段就是把“大字”写得尽可能漂亮些。当年宁武小县城能写一笔好字的人不多,这写“大字报”的差使,居然落到一个十几岁娃娃的头上。
各派组织是如何发现吕峰写字才能的,现在已无法考证。半个多世纪过去,吕峰只记得当时有半年光景根本不用上学,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邀请。能冠冕堂皇地不去学校,本来就不喜读书的半大小子自然求之不得,况且这“大字报”还不白写。
县城机关、厂矿或人流密集处,早早并排摆好两张桌子,上面铺一张四尺“粉连纸”。宁武风大,大人们有的忙着压纸、有的忙着磨墨、有的拿着底稿伺候。至于往纸上写了些什么,懵懂少年不知其意也不感兴趣。日上三竿,十几、二十来张“粉连纸”写完,小后生甩甩酸困的手腕,提着兜兜的大人适时把饼干、“糖蛋蛋”奉上。在小伙伴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吕峰施施然满载而归。
几十年后回忆、总结,吕峰认为少年时的这段经历对他后来的书画创作很有裨益。在物质匮乏的当年,能毫无限制地用正经毛笔在正经白纸上写大字,宁武全县,只他一人有此条件。写“大字报”不仅锻炼了吕峰笔墨的基本功,更重要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日复一日写大字,也无意中锻炼了吕峰的心理素质。这几年,吕峰经常与一些书家、画家参加活动,活动中一个必备环节就是现场写字作画。别人惯于在安静的书斋构思创作,很不适应大场面,因此要么借故推脱,要么拿拿捏捏以致有失水准。这吕峰却是圈内有名的“人来疯”,场面越大越好,围观者越多,写字作画越发逸兴遄飞,如入无人之境。
“大字报”红火过去,吕峰也上了高中。说是高中,其实也没正经上几天课。“大串联”的风潮刮到宁武,吕峰风闻“串联”的学生到哪里也是白吃白住,就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商量,也想到大城市“经风雨、见世面”。北京不敢想,实在太过遥远和神圣。小时候老听他爹说太钢如何如何,就决定“串联”到太原看看太钢。几人隐瞒爹娘,沿怀道公社通往外面的公路跋山涉水直抵忻县后河堡公社,以后的路程或步行或搭车,一路跌跌撞撞来到省城。太钢巨大的厂房、高耸的炼钢炉、下班时涌动的人潮,把以前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山汉”惊得目瞪口呆。
“串联”给吕峰的启示是,有机会一定要走出山城。
这机会,说来就来了。1968年,吕峰高中毕业,是年冬季招兵就顺利穿上了军装。以前最远去过太原,新兵吕峰坐上“闷罐车”一路向西,差点儿出了国。

奇人有奇缘
“老三届”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群体。因为“文革”的原因,1968年,中国共有六届初、高中学生同年毕业,造成了巨大的就业压力,这一奇观古今中外绝无仅有。“老三届”中的绝大部分成了“插队下乡”的“知识青年”,只有极少部分在城市就业或参军入伍,吕峰成为“老三届”中的幸运儿。
招兵名额有限,吕峰的父亲只是个普通工人,按理说当兵没他的份儿。这年到宁武招兵的,是空军某部高炮师。“文革”中,宣传毛泽东思想也是军队的一项重要任务,因此,招兵的军人到宁武后,明确提出要招擅长“吹拉弹唱,画画照相”的高中应届毕业生。吕峰在宁武大街上写“大字报”的故事家喻户晓,他还无师自通学会了拉二胡和吹笛子。有这两把刷子,在同龄人中已是卓尔不群。
一列军车把吕峰和战友们拉到中越边境的广西壮族自治区宁明县。宁明地处桂西南边陲,与越南谅山省几个县接壤。到驻地后,吕峰才明白,他们这支队伍是准备要跨过边境“抗美援越”的——1965年6月,第一批入越支援的中国人民志愿工程队第一支队踏上越南国土,此后多支中国支援部队陆续进入越南,高炮部队的任务是协助越南保卫北方领空。
战友们紧张训练,吕峰另有任用,先是在营房墙壁上写大字标语,营造“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气氛。后来受命创作连环画,将战友们火热的训练场面以连环画的形式表现出来,投稿到空军报社,半年时间空军报刊发表作品六七次。他这个“空军部队高炮师的文艺兵”,在部队也算小有名气。

观众欣赏画展上的吕峰画作
部队驻扎广西的时候,吕峰做的最露脸的一件事,是在营房巨大的照壁上,绘制了“油画”《毛主席去安源》。
现在60岁上下的中国人,只要一提起这幅画,画面就会浮现眼前。《毛主席去安源》是画家刘春华创作的、以毛泽东到安源组织工人运动为表现题材的油画。画面上,青年毛泽东身穿一件中式长袍,右手执一把油纸伞,左手紧握拳头,目光炯炯、意志坚定地大步走在山路上。身后乌云翻滚,群山低矮,衬托出毛泽东的高大形象。“文革”中,这幅画的单张彩色印刷数量累计9亿多张,被认为是“世界上印数最多的一张油画”,创造了中外美术史上的神话。这幅画还被收入中小学课本、印制成邮票、仿制成上百种毛主席纪念像章、石膏工艺品等广为传播。
宁明县某单位有人仿画了这幅画,在小县城一时引起轰动。部队岂能落后于地方?首长指示吕峰也画一幅。吕峰以前从未画过油画,也没有正经见过油画。他要如实汇报,估计首长也不会为难他。孰料这后生“啪”地敬了一个军礼:“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军中无戏言。吕峰赶紧连夜翻书查资料,大概明白了油画是怎么一回事。站在梯子上,在照壁上打格格把原画放大,勾勒草图,买来颜料,像模像样地画了起来。画了小半个月,大功告成。首长挺满意,还请他到司令部吃小灶。
宁明驻防一年半,情况发生变化,吕峰所在部队换防重庆。他在部队搞地勤,不过主要工作还是搞宣传。其时宣传的主题是“忆苦思甜”,吕峰采访战友,搜集了许多旧社会地主恶霸欺压贫苦农民的故事,画成连环画投稿空军报。作品见报次数多了,空军报还聘他为特约美编。
1972年退役,四年前一起走的战友多被分配到煤矿,吕峰有“一技之长”,对口分配到宁武县文化馆。刚办完手续,恰逢山西省建委为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到各县招人。退伍军人,政治可靠,又有才艺,吕峰的档案立即调到太原。
在建委宣传队,吕峰属于“万金油”式的人物。主业舞美画布景,人手紧的时候“滥竽充数”吹笛子。宣传队经常下乡演出,许多厂矿企业根本不具备演出条件。吕峰在宣传队最大的贡献,是发明了“灯射布景”——绘制“大幻灯片”,蒙在舞台上方的大灯前端,将“布景”投射到演员身后的大幅白布上。
在宣传队呆了两年,又被抽调至山西地质厅参与筹建山西地质博物馆。工作没多久,赶上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吕峰各项条件具备,馆领导从长远考虑也想为本单位培养个大学生,这个当时极难得的名额,居然就给了吕峰这个“外来户”。吕峰本意是想上天津美术学院,领导不同意,说你要上只能上对口的成都地质学院。
从1970年至1976年,全国高等院校招收7届、共94万名基于推荐制的大学生,统称为“工农兵大学生”。在人生的重大关口,在当时那个特殊的年代,吕峰的际遇实在是个异数。

吕峰画梅一气呵成
成都地质学院就是现在成都理工大学的前身,吕峰所学专业为地球物理。大学虽然招生了,却连教材也没有现成的,统统油印。有名的教授,不是刚从“牛棚”放出来,就是还在天南地北的“五七干校”,没有心思教学。招回的大学生,除极少数逆境中坚持自学的外,大部分文化基础薄弱。至于吕峰,本来是一个“文艺青年”,现在让他学什么“地球物理”,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不过,同学们水平都差不多,也不存在谁看不起谁。特别是,吕峰还是带工资上大学,仅凭这一点,就让大部分同学艳羡不已。没多久,吕峰的“艺术才能”就得以显现,毕竟是当过兵、上过班的人,组织能力和社会活动能力也不容小觑,没多久就当上了系、校学生会干部。在一次活动中无意接触到校党委书记,书记是忻州的南下干部,老乡见老乡,关照自是不在话下。
大学上了三年半,毕业的时候,校方本想让吕峰留校,可原单位高低不同意,只能回太原重操旧业。1981年,又调到设在榆次的山西省地质学校任教。这所学校的学生多为地质单位子弟,父母长年在外少人管教,加之时代的原因,一个个桀骜不驯。吕老师是当过兵的人,当时年轻气盛,眼里也揉不得沙子,跟顽劣的学生发生冲突也就在所难免。吕老师意兴阑珊,报考天津美院“高研班”。上课照本宣科,一有空闲时间就研究他的艺术。两年时间,受益多多。
学校干得不得劲儿,又调到榆次宣教中心,算是重新“归队”。其时,社会已全面放开,美术装潢成了热门手艺。吕峰为单位设计制作宣传版面,也承接社会上的工美营生。当时没有电脑一说,刻制图案和美术字全凭手工。吕峰见多识广、手艺了得,一时做得风生水起。
1997年,为庆祝香港回归,有机构请吕峰用国外风行一时的“包装艺术”“包装”晋祠。这种包装艺术说白了就是“给建筑穿衣”——用多种色彩的布料或其他材料将物体包裹起来,以此来改变物体的形态和意义。就跟当年画“油画”一样,吕峰一是胆儿大、二是接受能力强,他指挥手下给晋祠的建筑一通“包装”。还自出心裁,用布料搭起小型蒙古包、缚扎成恐龙、孔雀。国内很少有人见过这种“艺术”,一时间晋祠游人如织,都为看个稀罕。省内外媒体争相报道,吕峰云遮雾罩,很是得意了一年。
繁华过去皆云烟。上世纪末,吕峰单位出台一条政策:事业单位人员工龄满30年者可以内退,待遇不变。吕峰够此条件,且已年近半百。忽一日,感叹人生苦短,检视半生来路,悟到虽然自己迭逢奇缘,算是同代人中的幸运者,但毕竟载浮载沉,什么也没有做成个名堂。自己平生所爱还是笔墨丹青,何不内退后一偿宿愿?
遂听从内心召唤,创办中都书画研究院,云游四方采风写生,此后二十多年无一日放下画笔。
艺术之树长青
艺术家尤其是画家,在世时大多为生计所困,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明朝的徐渭徐文长,山水、人物、花鸟、竹石无所不工,为“泼墨大写意画派”创始人、“青藤画派”的鼻祖。但一生不得志,晚年贫病交加,去世时床上连一铺席子都没有。“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对徐渭推崇备至,以“青藤门下走狗”自居,年轻时不能靠书画养活自己,后来一边当县长一边搞创作,日子才慢慢好起来。“扬州八怪”之二的金农,画作一直卖不上价钱,不得不以酿酒、倒卖文物为生。“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泉牛马走,三家门下转轮来。”齐白石在少有名气的中年时,恨不能变身牛马供徐渭徐青藤驱使,光景也过得如偶像一样狼狈。乡下死了人,没有照片作遗像,祭奠的画要请人绘制。齐白石为了养家也不嫌晦气,时常接这些活儿。至于梵高,简直就是穷死的。毕加索成名前住在巴黎的贫民窟,冬天烧画取暖,差点冻死。著名的北京宋庄画家村,聚集的无名画家最多时超过一万人,只有方力钧、岳敏君等十数人出了名。
反观吕峰,他钻研国画山水、花鸟的时候正值壮年,有退休金托底,生活、画画的开销不用犯愁,所以能够心无旁鹜。丰富的人生经历,开阔了他的胸襟和视野,所以笔下的格局和气象起步不凡。“以画养画”,在享受艺术的同时体现了自身的价值。
在小写意画中专攻梅花,有山西媒体送他雅号:“三晋一枝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在中国人的审美意识中,梅兰竹菊“四君子”,梅松竹“岁寒三友”。梅花凌寒开放、暗香怡人、不与群芳争艳。梅花的傲骨,正是中国人的最爱。
吕峰画梅,是一种精神寄托,也是一种内在风骨的体现。
吕峰画梅下笔劲健,兼有书法笔意,以时带飞白的笔触皴写枝干,从左至右、自下而上一气呵成。画细梢则气足力满、顿挫有韵。枝繁花茂但繁而不乱,疏密有绪;圈花点蕊则别出新意,百花千蕊、天真烂漫、生机盎然。他善于工写结合、虚实结合,力求笔墨活泼,既求形似,更重神似。擅用疏与密、繁与简、直与曲等对比手法布局,墨色浓淡参差,以求幽雅淡逸的意境。
看吕峰画梅,感受最深的就是这画师的随心所欲,似乎进入一种“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状态。其提按勾勒、皴擦点写,当真是率性之至。其笔与象、意与境、心与画,似乎已进入无碍境界。他画的梅花,最好用一首歌的歌名概括——《怒放的生命》。而他画的牡丹似有动感,远观八尺巨作,牡丹花瓣似有微风拂过。
吕峰说,他现在主要为“两老”服务——老板和老百姓——你说老板装点门面也好,附庸风雅也罢,大班台后面挂幅丈二梅花,总比供个财神显得上档次。
有回住在朔州为某老板作画。一幅梅花画罢不满意,吕峰随手揉巴揉巴扔进了纸篓。商人都要追求利益最大化,这老板等吕峰走后,把画捡出来抚平,发现笔墨晕染,画面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后以6000元的价格售出。吕峰有时画完一幅后还在画上喷一口水,水墨在生宣上洇开,墨线呈毛茸茸的效果——这就像《唐伯虎点秋香》中的桥段,看过这部电影的人,自然会心一笑。
吕峰有时作画童心大起,现场“改画”,令索画者啧啧称奇——有回为朋友现场画鸡,画完后对朋友说,我给你改成荷花怎么样?朋友不信,吕老爷子“刷刷刷”几笔,一幅《冬日荷花图》赫然眼前。
除了自己作画,吕峰还是书画展的策展人、召集者、操盘手。十几年前,他从榆次回到忻州,策划了忻州历史上第一次忻州籍书画名家展,以后类似活动才多了起来。
吕峰画画出手快。俗话说“萝卜快了不洗泥”。吕峰的理论是:艺术质量和创作速度没有必然关系。有人就能做到比其他人的创作速度快100倍,质量也高100倍。
在芦芽山,在恒山和中条山,在太行山大峡谷,65岁又重考驾照的吕峰“搜尽奇峰打草稿”,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老汉,生命不息,艺术之树长青。
(责任编辑:卢相汀)